壹诺仟蝶

Sonnet 18 (全一篇)

Sonnet 18(全一篇)

 

嘎龙衍生,严禁上升。林树铭VS伊本

 

SUMMARY:治愈一个夏日的伤痛需要多久?

 

******************

 

南北战争结束了,新英格兰的土地上又恢复了曾经那般平静,人们依然日复一日地劳作,被摧毁的家园正在一点点地重建。

 

【所幸,这片土地没有在战争中消散。】

 

背靠着老榆树的伊本在本子上潦草地写下这样一句话,之后又抬起头看向对面那棵仅剩下树墩的榆树,在战争时这棵榆树被炮弹击中,幸运的是这个农庄没有沦为焦土。

 

在那棵树下伊本有很多回忆,但大部分都只汇集成让他痛苦绝望的结局,而那为数不多的,美好的,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场梦,一场他唯愿沉睡不醒,却不得不清醒的梦。

 

梦里的人,不是爱碧,而是一个每每想起都会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,早已随着爱碧的离开而应该停止的心脏还跳动着的存在。

 

都是相遇在热烈的夏日,

 

爱碧拥有了也带走了伊本所有的情感,

 

而他,

 

将自己的情感分给了伊本。

 

治愈一个夏日的伤痛需要多久?

 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 

林树铭失去了邢茹,自己也被卷入了刑事案件,好不容易一切都结束了,他该回归正常生活了,可是他的生活已经一团糟,或者说,他突然不会摄影了——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天赋与资本。

 

【你会永远凝固在我的镜头里。】

 

这句话,曾经林树铭很喜欢,但现在却如同一句恶毒的诅咒。

 

林树铭决定离开,去哪都好。

 

从地球的一端到另一端,在私人博物馆展出的一张老照片前驻足。

 

这张老照片上是一个青年戴着一顶像王冠一样的不伦不类的帽子,坐在树下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浅笑。

 

虽然年代久远,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不清,根本看不出青年具体的面容,可林树铭心底肯定,照片里的青年是带着笑的。

 

周围看展的人时不时议论几句,猜测照片里的人为何要戴着一顶像王冠一样的帽子,甚至还有人煞有介事地指出这是那个时代的人对奴隶主,对贵族压迫的反抗。

 

林树铭倒是没什么过多的想法,他只是经历了近一年多在世界各地旅行,在看到这张老照片的时候,难得地涌起了对拍照的欲望,他用习惯使然不离身的相机对准了展示窗里的照片。

 

一时间,林树铭透过镜头看到了令他惊讶不已的画面——

 

本来老旧暗色的照片变得鲜艳生动,绿树,报纸折的皇冠帽子,以及带着浅笑的俊美青年。

 

林树铭把镜头移开,面对着老照片,依然是那张普普通通的老照片。

 

林树铭揉揉眼睛,他再次用镜头对准照片,这一次林树铭却只觉眼前一黑,失去了意识……

 

※※※※※   第一幕  骄阳     ※※※※※

 

伊本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与爱碧一起,若去不成天堂,地狱也不错。可惜,法律并不允许,伊本活了下来,回到农庄后他与凯勃特的关系倒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,或者说,伊本单方面无视了凯勃特。

 

凯勃特走的那天,伊本酝酿了多年的那些得意的话语并没有说出口,他看着年迈而精明刻薄的父亲在祷告声中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。连天的雨到凯勃特下葬时也没停,伊本坐在门口的楼梯上,外面的雨滴不停地打在榆树的枝干上,似乎在诉说着什么,伊本想起了母亲,也想起了爱碧。

 

雨越来越大,整个农庄只剩下了伊本,孤单一人,看似精神枷锁已经随着凯勃特的离开而解除,但伊本却明白了——

 

他早被母亲禁锢在这片土地上,

 

爱碧也为他戴上了脚镣,

 

他注定得不到爱与自由,

 

他只有这一片曾被他珍而重之的土地。

 

 

 

第二年夏,天气比往年更热,伊本有那么几天并不想劳作,就拿着书坐在榆树下,他本不喜欢读书,但近一年来,书本可以让他暂时逃离一切。

 

而就在这样一个天上下火的日子里,伊本遇到了一个人,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,一举一动都很奇怪的人。

 

看肤色,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,看穿着,也不是哪个农场主的奴隶。

 

伊本不想理这个奇怪的人,可怎奈这人就站在他面前,同他打招呼:

 

“嗨,下午好!”

 

“下午好。”

 

“我是来这里的旅者,住在村里的小酒馆,你可以喊我林。”

 

“伊本。”伊本淡淡地,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青年语气和神情中带着兴奋和愉快。

 

“这个农庄是你的吗?看着真不错——”

 

如若是以前,伊本一定洋洋得意,可如今他只觉得有些厌烦,“我真希望不是。”

 

“特别是这两棵榆树,很好取景。”男青年似乎没有听到伊本的抱怨,自顾自地说着。

 

“取景?”这个词有些陌生,伊本跟着重复了一下。

 

只见男青年举起了一直挂在胸前的奇奇怪怪的黑色的东西,向伊本展示了一下,“我是个摄影师——曾经的。”

 

伊本皱了皱眉,摄影师,听村里那些去过其他地方人提过,现在那些大城镇里兴起了摄影馆,但是价钱贵得离谱,只有贵族才能消费得起。而眼前这个人,说他是摄影师,那么毫无疑问,是个富人,伊本多打量了人家几眼,点了点头,并不感兴趣。

 

男青年看出来伊本不太愿意搭理他,便没想再打扰下去,而是慢慢离开,朝农田那边走去。伊本把目光从书本上收回,看向不断远去的男青年的背影,这样富有活力的身影,在这个地界可不多见,果然是有钱人,看什么都新鲜,若是长年累月在这里,怕是也会变得如他们一样了——每日劳作,无聊时去村里饮酒作乐,但醒来第二天还是要对着这片土地。

 

 

 

接下来的两三天,伊本总是会被那个摄影师男青年搭话,伊本知道了这男青年全名是林树铭,是从大洋彼岸而来。伊本虽态度淡漠,可这个林树铭却毫不介意,指着农庄里的东西好奇提问,伊本言语吝啬,却还是一一解答,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,明明他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这个林树铭。

 

“伊本,我可以留在这里吃顿晚餐吗?”林树铭紧接着道:“我可以帮你干农活。”

 

伊本瞥了林树铭一眼,“吃得没酒馆好。”

 

林树铭知道这是伊本同意了,他第一次被允许进入伊本的屋子里,干净整洁,不像是印象中农庄人家的屋子,每一样物件都带着年代的印记,林树铭的眼睛都亮了。

 

黄昏,伊本把煮土豆和熏肉摆上了厨房的长松木桌,又从炉子里拿出了加热了面包。

 

林树铭走进来,坐在了伊本对面,学着伊本的动作吃起了晚餐,土豆调味很简单,熏肉很咸,面包要不是加热过,林树铭毫不怀疑用它打人一定挺疼。

 

不过林树铭吃到了家的味道,也许不是那么美味,可林树铭根本没停下刀叉,吃得津津有味。

 

“你没钱了?”伊本突然问。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“没钱在酒馆吃饭了?”伊本看林树铭这个吃相觉得奇怪,酒馆的饭菜味道比他家的饭菜好吃,可林树铭怎么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。

 

“我更喜欢家里的味道。”林树铭把最后一块熏肉吃掉。

 

伊本的手顿了顿,“家”,他太久太久没听过了,久到已经快忘记“家”的感觉了,他抬眼去看对面的林树铭,林树铭也看着他。

 

一时间,相顾无言,却竟然没有丝毫的尴尬。

 

 

 

自那以后,林树铭觉得自己成了伊本的朋友,伊本虽然没有多说什么,但是他的行动已经表示,他的“领地”接纳了林树铭。

 

青年人的相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,特别是当伊本觉得有林树铭在身边时,农庄不再那么静谧得怕人了,伊本留林树铭吃饭的次数多了起来。

 

总在伊本这里蹭饭,林树铭自告奋勇洗碗,被抢走了家务的伊本去到院子里,看着落日的余晖散落在榆树身上,竟觉得有些好看。

 

林树铭擦着手也走了出来,站到伊本身边,也不说话,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落日。

 

伊本扭头看了看林树铭,心中突然涌起了倾诉欲——

 

“伊本,遇见你,真好。”忽地林树铭先说话了。

 

“你知道吗,你出现在了我人生中最苦闷的时候,你就像……”林树铭声音放轻。

 

伊本有些焦急,他焦急地想知道,林树铭下面要说什么,他像什么。

 

只听林树铭用了一种他根本听不懂的语言,说道:“我能否将你比作夏天?你比夏天更美丽温婉。”

 

“什……么…”伊本茫然。

 

林树铭却没有解释,他只是对着伊本笑。

 

那天傍晚,伊本目送林树铭离开回小酒馆,光亮渐渐消失在乡间大路的拐角处,伊本的世界再一次安静下来。

 

此刻,伊本觉得,这个农庄的夏天,他遇见了真正的“骄阳”。

 

※※※※※   第二幕  蝉鸣     ※※※※※

 

林树铭是被外面的吆喝声吵醒的。

 

迷茫了一小阵,林树铭才清醒过来,这里不是他的公寓,甚至不是他生活的时空。

 

一个月前,林树铭在那个私人博物馆对着一张老照片拍了照后,醒来就出现在了那张老照片中的大榆树前,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。

 

在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小酒馆里,林树铭租了间房,花了两天的时间,他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了那张老照片里的神奇事实。

 
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但是这对林树铭来说是一件还不错的事,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,他早就厌倦了自己的生活,自己的时空里没什么好留恋的。

 

就这样,林树铭开始作为旅者在村子里活动起来,磕磕巴巴的日常英文也随着不断地交流变得流利起来,他开始走得更远一些,又一次来到了大榆树的面前。

 

这一次,树下坐着一个看书的青年,微卷的乌黑的头发,轮廓分明的侧颜,衣着是常见的农庄人的衣服,虽然朴素,但是很干净。

 

青年就这样安静地翻着书页,这幅画面让林树铭不由得屏息凝视,生怕惊扰了面前的青年。只不过,青年很敏锐,他抬头看过来——

 

青年在林树铭眼中毫无疑问是俊美的,但最吸引这位曾经的摄影师的是那双眼睛,青年的眼神带着疏离和淡漠,像无风山谷里的静谧的深潭,可林树铭就是能注意到,深潭中潜藏的是碎裂的星辰,若是有光,深潭散去便是熠熠星河。

 

林树铭和青年打了招呼。

 

两三天后,林树铭单方面和青年伊本成了朋友。

 

再后来——

 

林树铭和伊本可以一起坐在榆树下看着落日,喝一杯威士忌。

 

“林。”

 

这个夏夜不像前几天那么热,偶有微风,吹动榆树的枝叶,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一阵阵的蝉鸣声。

 

伊本打破了沉静。

 

“你什么时候离开?”

 

林树铭忽而听到有人问他何时离开,有些晃神,从他进入到这个照片里的时空后,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件事。

 

“不知道,我不知道。”林树铭说的是实话,他不知怎样回到正轨,“也许回不去了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”伊本不太明白,林树铭是一个摄影师,是有钱人,又怎么会回不去家呢。

 

“我…”林树铭苦笑了一下,“我曾爱过一个人,她死了,被人杀了。”

 

伊本不作声了,他小口小口呷着威士忌,作为林树铭故事的听众,听着林树铭如何从深爱一个人到陷入无尽的伤痛,听着林树铭如何从一个摄影师到失去了拍照的能力。

 

今晚的威士忌,前所未闻有的苦涩。

 

“所幸,我遇见你了伊本,”林树铭把自己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,他扭头看了伊本一眼,“是你让我发现生活还会如此美好,如此充满希望,还有——”

 

“林!”伊本打断林树铭,他总觉得任由林树铭说下去,会有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。

 

“伊本,让我说完,”林树铭语气恳切,“是你让我重新有了想要拍照的欲望。”

 

“别说了林!”伊本经历了与爱碧那般浓烈的爱情,自然明白林树铭的意思——因为痛失所爱而不愿再拍照,却因为他想要拍照,那么他在林树铭的心里也许已经超过太多了。

 

可是林树铭还是说了下去,只是用的是伊本听不懂的中文:

 

“你会永远凝固在我的镜头里,我的爱人…”

 

安静了很久的蝉鸣声突然响起,惊动了榆树下凝望彼此的青年们,可是他们谁也不想先移开视线。

 

伊本觉得自己疯了,他根本听不懂林树铭的那句话,一如之前林树铭说他像什么的那个傍晚一般,林树铭的语气是那么温柔而深情,仿佛带着什么魔力,他被蛊惑了,语言不通,但感情却是相通的。

 

林树铭不知道眼前的青年到底有什么魅力,能让他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,就从邢茹的梦魇中挣脱出来,再一次倾注了真心。也许是伊本的淡漠中的倔强,坚硬躯壳里的温柔,亦或是那双深潭般眼眸中渐渐显现的明亮的星辰。

 

就像是写好的剧本,在这个新英格兰的盛夏,两个青年终会相遇,互相吸引,爱情降临,本就没有任何逻辑与道理。

 

蝉鸣声已经不那么聒噪了,毕竟这是难得令人舒适的夏夜。

 

※※※※※   第三幕  雷雨     ※※※※※

 

但是伊本克制住了,纵然他懂得林树铭的心,也明白自己的感情,可是他将心动紧紧锁在了心底。

 

伊本做不到林树铭那样洒脱,失去爱碧的根源在于他,所以他不能。

 

林树铭并没有如何,他深知他与伊本生长的环境和时代不同,伊本当然不可能接受,所以他才两次的告白都使用中文而非英语,因为这样情感可以传递,却不会得到伊本准确地回应,若是曾经的自己,被拒绝,一定是百般不甘,心生怨气,可在这个时空里,面对着伊本,他却愿意接纳一切结果,就如同现在,伊本委婉地拒绝,而他依然愿意陪着他,以一个挚友的身份。

 

林树铭觉得这个夏天真的太美好了,他偶有想起邢茹,却再不痛苦悲伤,只剩这份爱情曾经甜蜜过的回忆,也仅此而已。

 

伊本不会取代他心中的任何人,因为遇见了伊本,在他心中留下或好或坏的印记的人才变得没那么重要。

 

也许,

 

红裙子再也无法刺激他的每一寸神经了。

 

“你在做什么,林?”伊本好奇地看着正在桌旁摆弄着废报纸的林树铭。

 

“一个礼物,给你的生日礼物。”林树铭手上的动作没停,他已经失败很多次了,但依然坚持。

 

在得知伊本的生日在月末后,林树铭纠结了好一阵该送伊本什么礼物,直到他看到了伊本的仓库角落里的废弃报纸,一些被他暂时遗忘的画面重新浮现在脑海中——

 

他能来到这里的契机,

 

那张老照片,

 

面容模糊地戴着报纸折成的王冠帽子的青年,还有背景里的榆树。

 

林树铭瞬间就明白了,原来那张照片是他的作品,而照片里的人正是伊本。那些被后人猜测议论的王冠帽子,并不是什么对奴隶主,对贵族的反抗,而是单纯的,一个生日快乐帽。

 

这个礼物就很棒,林树铭想得很好,脑子会了,但手还不怎么会。不过还好,又经过了几次努力,林树铭终于在伊本疑惑又有些嫌弃的目光下,为他展示了折好的生日快乐帽。

 

“这是……什么?”伊本微微蹙眉。

 

“在我家那边,过生日的人要戴上这个,吃蛋糕吹蜡烛。”林树铭简单解释了一下。

 

伊本点点头,“所以这个是要送我,让我戴的?”

 

“没错!”林树铭朗声,“你过生日的时候,戴着这个,我给你拍张照。”

 

伊本其实觉得这个看起来垮的报纸王冠奇奇怪怪,但是因为这是林树铭的心意,他本来就拒绝了林树铭的感情,而林树铭并没有不高兴,对他依旧亲近,所以这种简单的要求,伊本都会应下。

 

伊本生日的那天到了,蛋糕是他和林树铭一起弄的,还算成功。

 

那天的天气有些闷热,空气中带着湿气,看起来也许傍晚就会下雨,只是夏季的雷雨而已,早已习以为常。

 

趁着天气还没变脸,伊本戴着生日帽,走到了一颗榆树下站好。

 

“这样行吗?”伊本没有照过相,有些局促。

 

林树铭拿起了自己的相机,对准了伊本,透过镜头看了过去,调整了几下,“再往左边一点点,对,这样就好,伊本,笑一笑。”

 

伊本抿了抿唇,勾起了一个淡淡的,有些腼腆的微笑。

 

镜头后的林树铭呼吸一窒,镜头里的画面突然褪去了鲜艳的色彩,一切都与那张老照片重合了,林树铭感到了一丝不安,他隐约觉得如果此刻他按下了快门,他就会回到他的时空。

 

“伊本!”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“这几天我在村子里听到几个外地人提起有些地方不太平,有军队交火,你一定要注意安全,若是这里也被波及了,记得要好好躲起来。”林树铭举着相机对伊本噼里啪啦说了一堆,他没法告诉伊本一年以后会爆发南北战争,只能先这样说,让伊本提高警惕。

 

伊本虽有不解,却还是点着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

“还有,”林树铭顿了顿,“我之前对你说了两次我的母语,你听不懂,我现在把其中一句翻译给你听。”

 

“好。”伊本直直看向林树铭,他已然发觉林树铭情绪的不对,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——都像是在告别,不过伊本没有打断林树铭。

 

“第一次是莎士比亚的Sonnet 18中的句子。”

 

林树铭的声音温柔而深情,随着夏季的风飘向伊本。

 

Shall I compare thee to a summer's day?

 

Thou art more lovely and more temperate.

 

………

 

伊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加快了的心跳,和难言的悸动,一抹发自内心的,释然的,愉悦的,也许还带上了丝丝羞涩的笑容浮现在伊本的脸上。

 

“生日快乐,伊本。”林树铭按下了快门。

 

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 

忽地天变了,雷声由远及近,大雨落下。

 

当晚,林树铭留宿在了伊本的家,在他捣鼓着冲洗好了照片时,那阵熟悉的眩晕感出现了,林树铭只道这次自己是真的要回去了,便趁着还有意识,在照片背面写下了一句话:

 

【You will be condensed in my lens forever, my love.】

 

雷声和雨声不断,凯勃特农庄又回到了以往的静谧和孤独……

 

※※※※※   落幕  新生   ※※※※※

 

躲避战争的几年里,伊本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,记录的没什么大事,只是一些心情,感悟,和一些偶尔的想念。

 

想念凯勃特农庄,想念母亲,爱碧,不过落在纸上的都是关于那个夏天遇到的人。

 

伊本第一张照片被他小心翼翼地夹在日记本里,有时他会一边注视着照片里的自己,一边用指尖摩挲着照片背后的字迹。那一天,有个青年深情地为他诵读了一首美丽的诗,声音犹在耳畔。只是当时伊本未曾告诉那个青年,他并不是什么夏天,他是萧瑟的寒冬,而青年才是融化冰雪的骄阳,是唤醒沉睡的蝉鸣,是惊悸人心的雷雨,是他一生中度过的最美好的夏天。

 

直到战争结束,伊本重归故里,凯勃特农庄还在,只是一棵榆树被炮弹摧毁,所幸不是照片的那棵。

 

英俊成熟且拥有富饶的农庄的伊本成了村里不少人想要结亲的对象,只是他爱过了爱碧,遇见过林树铭,心中早已经没有了空隙。

 

日复一日,又是一年盛夏,伊本坐在榆树下,翻看着自己的日记,回忆着每一篇日记当时自己的心情,又在新的一页记下了自己生日这天想说的话:

 

【所幸,这片土地没有在战争中消散。】

 

他又一次想起了林树铭,那天林树铭给他折的王冠帽子在他避战的途中丢失了,若是林树铭知道了,会说什么呢?

 

伊本开始猜测林树铭的反应,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很少会想起母亲,想起爱碧。

 

又是一阵阵的雷声,接下来就是倾盆的大雨,如同林树铭离开的那天一样。

 

伊本把日记本裹在怀里,跑回了屋子。

 

晚上的雨更大了些,外面电闪雷鸣,伊本躺在床上,毫无睡意。

 

忽地楼下传来了敲门声,还有叫喊声,伊本抓起一件衬衣套上便下了楼,走近了伊本才听清了外面的人是在喊他的名字。

 

伊本透过门上的窗口看去,一个打着伞的男人,举起的油灯照亮的是令他无比熟悉的面庞。

 

“林!”伊本急忙打开了门。

 

“伊本,我回来了。”林树铭收了伞,对伊本笑:“生日快乐…我希望还来得及。”

 

伊本愣愣地看着进了屋的林树铭,大脑一片空白,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快了。

 

林树铭一边往屋里走,放下雨伞,一边和伊本解释自己怎么又回来了,大抵就是将他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费尽千辛万苦寻找重回这里的方法,历经多年终于重新回来这件事改编了一个伊本能接受的版本。

 

可是伊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

 

林树铭又一次站在他的面前,

 

属于他的夏天,

 

又一次穿过几个寒冬,

 

回到了他身边。

 

凯勃特农庄,大榆树,母亲,爱碧,在这一刻,都变得虚幻,唯有伊本面前的林树铭是真实。

 

“林,你送我的生日帽丢了。”伊本注视着林树铭的眼睛轻声说。

 

“没关系,我再给你做,每年都做一个。”林树铭也看着伊本。

 

伊本笑了,

 

他曾以为自己不配拥有爱与自由——

 

雷声,闪电,大雨,在这个夏夜久久未停,浓烈的情感与欲望也不曾停歇……

 

 

 

雷雨过后,晴空万里,到处弥漫着雨后的青草味道,被洗涤过的凯勃特农庄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,在伊本眼中美丽多了。

 

“伊本,快过来!”站在榆树下的林树铭冲伊本勾勾手——他提议要与伊本合一张影——被他从村里请过来的出去见过世面的年轻人正端着他的相机。

 

“来了。”伊本快步走来,在林树铭身边站好。

 

二人相视一笑,又一起看向镜头。

 

“三,二,一。”随着倒数,年轻人按下了快门,记录下了这美好夏日的一天。

 

“伊本,你想跟我回我的家去看看吗?”林树铭向年轻人道谢后,拿着相机走回伊本身边。

 

伊本回想起林树铭同他讲过的大洋彼岸的国度,他又看了看凯勃特农庄,和仅剩一棵的榆树。

 

雷雨的夏夜,伊本依偎着林树铭,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讲述了自己的故事,农庄,母亲,老凯勃特,还有爱碧和他们的孩子。故事最后,林树铭搂紧了他,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吻。

 

也许他可以试着和这片土地道别,

 

伊本这样想着。

 

 

治愈一个夏日的伤痛需要多久?

 

另一个夏日的骄阳,蝉鸣,雷雨。

 

***The End  By. 壹诺仟蝶 ***

 

祝郑云龙生日快乐!祝大家都拥有完美夏天!

 

伊本和林树铭是双向救赎,以及林树铭洗白成功。

 

与咕噜老师一起转盘,重合度很高,最后敲定了这对CP,这次是咕噜老师负责选梗,我负责完全圆梗,最初的设想中想营造那种老照片质感的朦胧美,希望文字能够传达出十之一二。总之就是和咕噜老师合作超开心,写得很爽,祝大家看文愉快。

 

另外要感谢我的英语专业学霸闺蜜,给我提供了帮助。

 

文坑注释:伊本的单人照不是彩色的是因为那个时代还没有彩色照片,但南北战争结束后彩色照片被发明出来,所以伊本和林树铭的合影是彩色的。

 

故事所有细节解释权归我所有,欢迎讨论交流剧情,分享猜测,但,杠就是我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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脾气不好,不再互关,写同人但不看同人的秋名山车神,独自认真挖坑的坑王,涩坯一个,自己爽就完事!举报的早晚反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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